01 后疫情时代国际局势的新变化

三年新冠疫情肆虐全球。各国出于防疫需要，采取严格的疫情防控措施，阻断了国际间正常的人员移动、经济交流和贸易往来，给国际经济贸易按下了暂停键。进入2023年，随着新冠病毒不断变异、危害弱化及新药开发，各国纷纷放宽出入境等疫情防控措施，中国亦在2022年底适时实施疫情防控优化政策，放开过去一贯实施的严厉的疫情管控措施。全球正在走出新冠疫情的阴霾，跨国人员移动和经济文化交往日渐恢复正常，世界经济正处于逐渐复苏中。另一方面，疫情逐渐消退却反复“重阳”，俄乌战争陷入胶着状态，中美之间频繁过招，台海、南海局势日趋复杂，世界局势更加混沌，正可谓“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一些经济学家对未来全球经济预期也存在不少悲观情绪。这些因素必将对中日关系及经贸合作产生深远影响。

02 对日投资的可能性及必要性

日本经济于八十年代末走向鼎盛时期，自泡沫经济破灭的1989年（平成元年）到平成时代结束的2019年，平成时代的三十年通常被日本经济学界称作“失去的三十年”。经过平成时代的休养生息、经济结构调整、产业科技优化升级和安倍经济学的实施，日本经济逐渐走向健康良性发展的轨道。另一方面，三十年来日中经济格局发生历史性根本逆转。平成元年日本GDP为3.06万亿美元，相当于中国当年GDP的8.7倍。而日本平成时代谢幕的平成三十年（2019年）GDP为5.08万亿美元，比平成元年仅增长约66%。同期中国经济持续稳定快速增长，2010年GDP反超日本，一跃成为世界GDP第二大国。2019年中国GDP高达14.34万亿美元，约为1989年的41倍，相当于2019年日本GDP的2.8倍。中国政府在党的十八大之后推进的“走出去”战略和习近平总书记倡导的“一带一路”战略已上升为国家战略，不断完善对外投资的法律体制和外汇管理体制，且中国国力的增长和财富的殷实使得中国企业对包括日本在内的对外投资具有了现实可能性。

在复杂多变的后疫情国际局势下，中国政府采取“双循环”恢复经济战略，在继续推进对外开放的同时，将扩大内需作为牵引经济的驱动力，力争完成政府工作报告提出的2023年GDP增长5%左右的目标。2023年日本经济亦复苏明显。8月15日本内阁府发表了今年第二季度经济数据，4月至6月的GDP环比增长换算为年率达到6%，连续三个季度维持正增长，按金额计算年度GDP规模达到了560.7兆日元（折合约3.85万亿美元）。日经指数在泡沫经济破灭后屡创新高，已接近泡沫经济破灭前的高值。东京奥运会后房地产价格不断高腾，东京大阪等城市的房地产价格疫情期间逆势上涨，经济活力恢复到了疫情前2019年7月至9月的水平。经济学家通常认为牵引日本经济复苏的三驾马车为消费、投资和出口。据日经的统计，日本国内的内需仍然不振，国内消费疲软，而出口和投资的增长则较为强劲。尤其出口数据带来一抹靓丽。日元贬值和半导体供应改善推动了日本汽车出口增加，6月份汽车出口额超过1.5万亿日元，同比增加49%。还有一项令人意外的“出口”表现出色，即“访日外国游客”的消费购物。由于外国人的日本入境游一直计入出口，今年1月份疫情放开后强劲复苏的入境游也推高了出口数据。据日本观光厅的统计，今年4月至6月，外国人访问日本的花费超过1.2万亿日元。与疫情前的2019年同期相比，已恢复到95%。随着日本重新开放中国游客的团体游及重开五年旅游签证，大批中国游客赴日旅游及爆买的景象期待重现。投资方面，据日本内阁府调查，超过75%的日本企业表示未来三年将增加资本投入，为32年的最高水平。除国内投资外，继续吸引外国资本对日投资和并购，也将是日本扩大投资的重要方向。后疫情时代中日两国的经济复苏，对双方的对外投资的增长均为利好因素。

日中两国一衣带水，改革开放之初中国从日本引进大量资金技术，日本为中国经济增长给予很大助力。中国经过改革开放四十余年的发展，日中之间相互成为世界上最大的投资和贸易伙伴，已经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融合，彼此依存的态势。在平成时代的三十年里，虽然日本经济总量增长缓慢，在经济结构和产业科技得到了扎实的优化升级。以高端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为主，形成了若干优势产业集群，显示出较强的国际竞争力。例如，在全球占有较大份额的汽车制造业、代表高端制造业的数控机床和机密仪器产业、半导体芯片产业、电子产业、精细化工产业及深得消费者信赖的医药食品产业、健康医疗产业，以及风靡全球的动漫游戏和文创娱乐产业等。这些产业领域的技术优势牢固地支撑着日本在世界上经济强国的地位。而中国在信息化、数字化、通讯制造、电子制造、新能源技术等方面也有长足发展。日中双方之间有着取长补短、协同创新、合作共赢的共同需求，这些因素给中日两国的后疫情时代的经贸合作和相互投资带来了新机遇、新挑战。

03 投资日本的魅力所在

据日本贸易振兴会（JETRO）《对日投资报告（2022年）》的统计，2021年对日直接投资额流量为3.0万亿日元，同比减少55%；存量达40.5万亿日元，同比增长0.8%，而对于在日业务，半数以上外资企业均明确了强化、扩大的方针。2021年对日直接投资额同比大幅减少，显示了新冠疫情对跨国投资的较大影响，随着新冠疫情的终结及国际间人员、物资、资金流动日趋恢复，对日投资有望恢复到疫情前的常态水平。据《2021年世界投资报告》，2020年对日直接投资额最多的前10个国家或地区，中国大陆排列第二，占总投资额的15%，中国香港排列第三，占总投资额的11.9%。据日本财务省、日本银行“国际收支统计”，2021年对日直接投资额最多的前10个国家或地区，中国香港排列第一，占总投资额的44.4%，中国大陆排列第六，占总投资额的3%。从以上数据可以看出，三年疫情对中国企业对日投资产生较大影响，随着疫情结束进入后疫情时代，对日投资仍有较大潜力和上升空间。近年来中华圈对日直接投资（包括绿地投资及并购）具有较大影响的项目有：2021年台积电在熊本县成立的提供半导体代工服务的子公司（绿地投资）、2021年台积电在茨城县日本产业技术综合研究所内设立联合研究三维集成电路的研发中心、中国大陆对乐天股份公司的并购项目等。

从以下几方面可以看出日本仍然是全球最具有魅力的投资对象国之一。

魅力一：成熟、丰富的市场经济

日本GDP排名世界第三，实施完全的市场经济体制，据《The 2022 FDI Confidence Index》的统计，对外直接投资信赖感指数日本在亚洲排名第一，世界排名第四。经过平年时代的产业结构调整和技术升级革新，以及实施大规模金融缓和及放宽行政限制等政策，日本已结束长达20余年的经济下滑，逐步走入上升轨道。日本积极参与亚太地区贸易自由化，促进多边自由贸易，加入了环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TPP）、日中韩自由贸易协定（FTA）等多边贸易协定。日本经济体量巨大，市场运行机制成熟，在高附加值产品方面具有世界上屈指可数的工业竞争力，多数外资企业认为投资日本的最大魅力在于充分竞争的自由市场化。

魅力二：高度的研发能力和技术革新能力

日本自然资源匮乏，二战结束以来长期以“技术立国”、“贸易立国”为基本国策，并迅速从二战的废墟上实现了经济的复苏和高度成长，短短二十余年比肩于世界发达国家之列。日本重视教育和人才培养，国民高等教育普及程度和国民综合素质位于发达国家前列。据世界经济论坛的《全球竞争力报告》，日本研发领域的竞争力排名世界第一。以城市圈的技术研发能力排名，东京-横滨城市圈排名世界第一，大阪-京都-神户城市圈排名世界第六，名古屋城市圈排名世界第十二。日本重视研发费用的投入，研发费用投入在GDP中的比例位于全球第四。日本大学、企业十分重视科技研发及创新，GDP每10亿美元申请的专利数量居世界第一，在许多产业领域拥有世界领先的技术研发能力。日本拥有近三十名诺贝尔获奖者，其中不乏岛津制作所田中耕一、旭化成株式会社吉野彰等从民间企业研发机构脱颖而出的诺奖获得者。日本各个领域丰富的专业技术人才为投资日本的外资企业提供了强有力的技术保障。

魅力三：优异的营商环境和完备的基础设施

日本为吸引外资采取一系列优惠政策，不断改善营商环境。对于一些行政规制采取特例制度，并不拘泥现有的行政规制制度，而是根据社会经济形势的变化创造出有利于新事业、新技术发展的营商环境，如国家战略特区制度等。日本法治健全，政策透明度高。日本为吸引外国企业家在日创业和引进高端技术人才，实施高度人才绿卡制度，具备相应分数在日外国人创业者及技术类高端人才可迅速获得日本绿卡，给予其永久居住权。日本商业基础设施完备，交通便捷、迅速。新干线贯穿列岛南北，城市地铁、轨道交通密布成网，新干线、城轨、地铁、公交大巴运行时刻表准确程度以分钟计。办公、工厂等设施的购买租赁成本费用在发达国家中较为低廉，有利于外资企业控制初期设立和运营成本。

魅力四：高水准的医疗制度和舒心的生活环境

日本全国具有完备的医疗机构体系及高水准的医疗水平，国民平均寿命位于世界发达国家和地区前列。在日投资的外国人通过加入国民健康保险可以较小的健康保险费用享受与日本国民同等的医疗待遇，这也是吸引外国人长期居住日本最具魅力处之一。日本生活秩序井然，社会文明程度高，治安良好。笔者在日留学、工作、生活的十年期间在公共场所几乎未看到大声喧哗、吵架、排队时随意插队等不文明现象，遗失物品只要有遗失者的联系线索基本可以找回。同时，日本从城市到乡村生活设施、商业设施完备，地域差距不大。东京、京都、大阪也是世界排名前列的购物之都、美食之都，可以给在日投资的外国企业驻在人员带来非常舒心舒适的生活体验。

04结语

笔者在执笔该短文时，正直日本政府实施福岛核污染废水排海事件之际，尽管该事件日本政府早已做出决定，正式实施时仍然引起中国在内的国际社会舆论的一片哗然。作为对应，中国海关总署宣布全面禁止进口来自日本的所有水产品。尽管中日之间不断会发生类似摩擦和不和谐事件，但中日两国投资贸易体量巨大，长期看双方之间在经济上相互融合，彼此依存的大势不可逆转。双方加强经济文化交流、取得合作共赢符合双方的共同利益。在后疫情时代复杂多变的国际局势中，笔者相信中国对日投资仍然具有良好广阔前景，可谓机遇与挑战并存，困难与希望同在。

笔者所在德和衡律师事务所日本业务团队，对于处理中国企业收购在日企业股权、赴日投资并购及委托日本企业定牌加工贸易、技术许可等投资贸易中的法律业务积累了较为的丰富经验。也与日本贸易振兴会、日本商工俱乐部等机构及日本知名律师事务所建立了良好合作关系，对于中国企业赴日投资贸易中所需渠道和合作信息可予以全面支持，对赴日投资企业可能遇到的中国及日本两国法律问题和法律需求可提供全方位法律服务。

作者简介

吴   强

北京德和衡（上海）律师事务所高级联席合伙人

吴强律师毕业于复旦大学及日本国立一桥大学，法学博士。曾经长期在日本知名律师事务所工作，从事日本企业对华投资贸易等领域的法律服务，并在国内律师事务所长期担任负责涉日法律业务的合伙人。长期的留学经历、资深的学历和独特的工作经历造就了深厚的法学理论功底、高度的外语能力和业务处理能力，深得客户信赖和好评。专业领域主要为外商投资、公司并购、进出口贸易及技术贸易、知识产权、房地产、劳动争议、仲裁与诉讼纠纷解决等，在这些专业领域负责处理了大量案件，积累了丰富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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