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审改变一审认定的事实是不容易的，尤其是被告人常某某、证人在笔录中均承认涉案人发系“已梳理人发”。

辩护人需要向法院提交强有力的、新的证据，才有可能改变二审法院对事实的判断。作为二审才接受委托的律师，还能做些什么呢？

本案的突破点在于办案机关并未查获实物！不论公诉人、法官还是辩护人都无法辨认或鉴定涉案人发是否已按照“发根对发根、发梢对发梢”进行整理。要击破言词证据，最有力的就是实物证据！据此，辩护人确定了二审的工作思路，并充分、正确、大胆地运用律师的调查取证权。

1、深入一线了解发制品加工行业

通过阅卷，辩护人发现虽然办案人员在取证过程中没有解释何为“已梳理人发”，而无论是常某某还是证人，均在笔录中一致表示自己购买的是“已梳理人发”。辩护人的疑惑是：

（1）常某某和证人在笔录中所称的“已梳理人发”指的是什么样的人发？与《税则》中的“已梳理人发”的含义是否相同？

（2）常某某与缅甸卖家的聊天记录中的人发照片显示，涉案人发都是按照头发的长度对齐整理并扎成一捆一捆码放。这种形态能否等同于“发根对发根、发梢对发梢”？

为了厘清这些疑问，辩护人前往当地发制品加工厂进行现场调查访问。

通过实地走访发制品加工厂，辩护人详细了解了发制品收购和加工的整个流程。实际上，在发制品行业中，并没有“已梳理人发”的概念和说法，行业惯例只是把收购来的人发分为“乱发”、“档发”、“辫发”以及“顺发”。 

发制品加工厂收购人发时，市场上只有“乱发”、“档发”、“辫发”三种，“顺发”是工厂收购后经过加工后的人发。

此趟走访调查后，辩护人发现，照片上看起来扎成一大捆的头发，不会是“辫发”，可能是“档发”或者“顺发”；同时几乎能够确认，常某某和证人所述的“已梳理人发”，指的就是仅仅根据长度整理的、继而扎成捆的“档发”，其发根和发梢并未分别对齐——因为“档发”相当于原材料，而“顺发”是加工所得。

 2、录制人发加工视频，并附上不同加工环节的文字说明

基于前面的走访调查，为了让二审法院对人发收购和加工的流程有更直观、更形象的了解，对各个环节涉及的各类人发特征有真实准确的认识，辩护人将走访调查发制品加工厂的全部过程进行了同步录制，并制作了视频以及重要环节截图的文字说明，详细介绍人发加工的以下四个步骤：

人发加工的上述流程证明，在发制品行业，《税则》意义上的“梳理”实际与发制品加工的“倒顺”环节对应，即“发根对发根、发梢对发梢”的“顺发”才是《税则》意义上的“已梳理人发”，只有在加工厂经过机器多次反复“梳理”加工才能获得。这个过程相当繁琐耗时，发制品加工行业中不会有专门出售顺发的厂商——与其花高价去收购顺发，倒不如工厂直接加工，并且顺发距离假发成品也仅一步之遥了。

3、向证人调查询问，对笔录说辞做合理解释

如果以上是真实情况，那么常某某和证人为什么会有“已梳理人发”的表述呢？办案人员为什么会有“已梳理人发”的发问呢？辩护人大胆推测后，也需要小心求证！

辩护人又向本案的三位证人进行调查询问。果然，三位证人分别表示在办案人员询问过程中，他们自始至终不清楚“已梳理人发”的真正含义是什么，想当然地认为行业内所称的“档发”就是办案人员询问的“已梳理人发”，认为都是扎成捆的人发，只是表述不同；而办案人员发问的问题直接就是“涉案人发是否是已梳理人发”，并未对“已梳理人发”的意思做任何解释。就这样，几个证人的“以为”、 常某某本人的“以为”，造成了一种“证据印证”，而后一审判决也就依据这些被错误理解的表述、“相互印证”的证据做出了错误的事实认定和判决。

所幸的是，辩护人向二审法院提交上述新证据后，法院此前一度想尽快结案的态度发生了明显转变，继而发生了后续的检察院阅卷、法院未经开庭直接将案件发回重审的可喜成果。

校对：闫晓君  王晓燕

排版：刘云峰  闫晓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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